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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英雄 ——评《奔月》

发布人:董韵   发布时间:2016-4-23 10:41:45   点击数:


嫦娥奔月本是一个感人肺腑的浪漫而又凄美的爱情故事,但在鲁迅笔下的《故事新编》中,《奔月》却颠倒了人们传统的观念。鲁迅通过新的故事情节,把神话故事中几乎完美的“神”加以新的诠释。

后羿射十日,救苍生,成为受人敬仰的大英雄,然而那已经是久远的事了。他现在的箭法依旧,可是一身好本领却没有用武之地,漫山遍野的飞禽走兽都被他打完了,从前的光辉岁月成了他最美好的回忆。他现在连生计都出现了问题,最经常猎到的是乌鸦,乌鸦炸酱面也就成了他们家主要的菜式。他没有了昔日英雄的风光,更多的是一个为生计奔波劳碌的普通人。也许正像鲁迅一辈的新文化运动发起者,在风波过去以后,有多少人能记得这一批舞墨弄文的英雄?

文中逢蒙这个伪君子不仅背叛了后羿,同时也故意加害后羿。逢蒙所映射的,正是当时与鲁迅论战的高长虹。高长虹不念及情分撰文大骂鲁迅,鲁迅便以此文回击,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文中的老太太竟然道听途说,相信伪君子逢蒙的话,不能明辨是非,实际上象征着随波逐流,甚至麻木的人群。在鲁迅时期,基层人民对改革或者是革命都一无所知,仅凭相互传述,顶多有个了解。可是他们却往往认为所传述的就是事实的全部,对着比他们更无知的人,就故弄玄虚,让别人也相信他们的话。他们所持有的观点,并非自己的想法,他们并没有想法,因为他们没有真正去了解,他们的观点只是复制了别人的观点而已。

鲁迅有意将后羿塑造成一个无用武之地的落魄者,让他遭受现实环境的种种压迫,用这种现实压迫挤压掉神话传说中围绕着他的光环。生活中真实的窘迫将神话中虚假的光环过滤掉之后,读者看到的便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凡夫俗子。事实上,再伟大的英雄都只是一时的,建立了丰功伟业的英雄也还是有衣食住行男女需求,遗憾世人只愿看他们的伟业而不愿正视他们的琐屑。曾有壮举伟业的英雄遭遇世道的变迁,该如何生存?在一个无兽可猎的环境里,羿没有新的谋生的技能。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颗从善之心,有怜妻顾家之责任感,所以尽管有机会独自飞升,他却只是将仙药交给妻子保管,原因就是下不了弃妻舍家独自享乐的狠心。就是这么一个凡人,最终便只能自己承受遭遗弃的后果。

鲁迅将神话故事改编成世俗故事的意图,或许就应了他自己说过的“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世俗的局限会对人高尚的精神追求产生压迫与腐蚀。或许这个淳朴、落寞的英雄身上多少有他自己的影子。鲁迅先生第一次提笔写下那些极具攻击性的爱国文章时,他也是个人人敬佩的民族英雄,而随着时间流转、政局变化,人们也渐渐将鲁迅忘却了,鲁迅自己也意识到在岁月之中,自己变得没有当年的锐气了。

作为一篇改编古代传统故事的文章,鲁迅先生以不同的角度下手,用看似荒诞的讲述,依然传达着他一针见血的对人之本性的见解。          

杜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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