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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峰报

惊蛰 ——评《人间无数雨打去》

发布人:董韵   发布时间:2016-4-23 10:42:54   点击数:


“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

大概是在放寒假的时候,看了这篇并不算热门的文章,看完文章的那一刻非常激动。那种变态的压迫,扭曲的满足感狠狠的揪住人心。故事中一切女性群像的经历都连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乌凄凄历史后那病弱哀静的一个又一个女人——她穿得严严实实,皮肤是苍白色,眼眸是死水一般。而天是乌黑的,树是干枯的。在看《人间》之前,我从来没想过古代真正的底层社会的生活状况是什么样的,更没有想过豪门中女子的生活。虽然有诸如“女子苦”“三从四德”“三座大山”这样模糊的概念,但事实上从未设身处地的想过到底是怎样一个绝望的环境。过去的时光像一棵树,局外人只能在窗外窥视,字里行间的真实太过拥挤压抑,让人窒息。

我无法去在脑海中重现那些于今看来荒唐而可悲的桥段,每一纸女子的故事,拎起来仿佛都能淌下泪来。通读全文,头一个给我以触动的就是女状元篇的主线人物柳玉烟:世家小姐女扮男装、行街走巷游走世间、文采风流策论救国,最后落得个功劳被父兄尽数占去,只在弥留之际留下了最后一曲戏文哀歌“ 何因女儿之身,负我高才?”

昔年有李易安一生以词才独步文坛无人出其右,晚年幼女稚童对她的评价也不过一句“才藻非女子事也”,于今,这样轻蔑的评论也不鲜见。在那样一个大时代都没有缝隙的时候,多少人像齐家大娘子一样看的清楚,却无能为力,摆脱不了自己的桎梏,又有多少像柳玉烟那些脱离群体常态的狂人。

“须眉自古丹青眷”,而女子却只得摧眉折腰事深闺。疯妇人篇中魏晋风骨、秋水文章的才女林绮年在兄长的安排下嫁作继室,痴痴傻傻地在一方小院中度过剩下的日子,唯一所幸,不过是就是她还能作为林绮年被记住而非一句“齐林氏”。她的疯,源于真正的绝望,不是简单的“依附品”“无力”“不自由”这些词藻,是一个人真正的末路,从身体到人格的不自由,生命完全被禁锢。倘若她没有儿时父亲的旷达的教育,处境大约还会好一些,但偏偏她的所思所欲与所见所遇有着不可化解的冲突,构成一个人的必然的悲剧,精神与物质,无法舍弃的两个部分完全对立,成为无法调和的矛盾——所谓的“绝望”就是如此吧。最痛苦的是,她在侄女身上看到的是她经历的一切苦难并不会就此终结,而会在一代又一代女人身上延续。对希望的无望才是最能折磨一个人,因而她才会疯。

这是压抑的时代对上孤勇一腔的必然结局。

说实话,在看完故事之前,我从未想过全文是以新中国成立后这个时间点作为收尾,仿佛那些一个个被压迫才华、被逼守节、毫无人权的女性悲剧都已经画上句号。然而事实又并非如此。我们都明白社会并不总是向前发展,偶尔也会倒退——就好比今天的社会。明明可以顶天立地的站直了,偏偏因为所谓的“女生应该这样那样”屈身依附,把梦想尘封,成为事实上的某某氏。

细想,有这样困扰的,不论世事如何变迁,还是那些人。

“烈火”一章托唐群英、秋瑾的历史背景闹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女子革命,参政的是女绅士,上女学堂的也是女绅士,而那些目不识丁的张妈们呢,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张妈们没有从前那么惨,但是资源与待遇等差异还是一样大。参政的、上女学堂的,只能是女绅士。

到底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女平等?

所谓女权与女子地位的革新,并非只依靠叫喊痴狂,等着时代交付一切希翼获得的权利,正如当年在议事堂逸仙先生对唐群英女士所表达的那样,女性需得通过自身素质的提高然后再来与男子争权,而不是依赖男子代为出力。我庆幸我生活在一个只要敢想敢闯就能交换得到与之等同的锋芒的时代,而不是那个奋力反抗依旧铩羽而归的岁月。单凭口头的热血和意气,在世界上会被践踏得一文不值,没有一个活下来并且活得漂亮的人凭借这些东西,在这之外,势必还存在着真正值得去奔赴的东西。

生而为女子,生而彷徨,生而动荡。

请用清明的眼与理性的心,终止彷徨,结束动荡,女儿亦可垂衣驭八荒。

 

黄兆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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